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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九十章、怕是免不了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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問玉看著憶秋身後的程秋硯,不覺有些疑惑:“憶秋姐姐,你怎麽請來了程太醫?”

對於江溫爾和程秋硯的過往,她是不知道的。憶秋也從未向她說起過。

憶秋眸中閃過一絲猶疑,雖然她極不願江溫爾和程秋硯再有任何牽扯,可是,她知道,除了程秋硯,怕是再也沒人能勸得了江溫爾。

她看了看問玉,堪堪一笑道:“看著主子日漸消瘦,我心裏著急,想著請個太醫來看看,主子興許能好點。”

問玉對她的話不疑有它,便撩開門簾,請程秋硯走了進去。

江溫爾依舊在桌前寫著大字,手中的筆也不曾停下過。程秋硯上前去,見她手邊的宣紙上寫滿了盈著墨香的字。

江臯歲暮相逢地,

黃葉霜前半夏枝。

子夜吟詩向松桂,

心中萬事喜君知。

是張籍的《答鄱陽客藥名詩》。那時候她總是抱怨他為她調得那些湯藥苦水太難入口,不覺也連那些草藥的名字也埋怨上了。

她說,一味味藥,名字取得那般好聽,卻這麽苦,倒是白白糟蹋了那些個好名字。

他一聲不吭,便取過紙筆,寫下了這首《答鄱陽客藥名詩》遞到她手中:“好名字也可以作詩。”

卻不料她竟記在了心裏。

往事如潮,一幕一幕,總是憶不完。程秋硯隱下心頭的異樣,抱手躬身行禮:“微臣請江嬪娘娘的安。”

江溫爾握著筆桿的手倏忽一頓,一大滴墨便在紙上暈染開來。一旁的問玉走上前去,將那張汙了的宣紙抽去,拿著離開了殿中。

江溫爾幹脆闔了筆,在桌前坐下,擡眸看向面前行禮的程秋硯。

“程太醫今日造訪是為何事?”

她的聲音有著淡淡的疏離,程秋硯有一片刻的楞神。

頓了一下,他又壓低身子回道:“是憶秋姑娘請微臣過來,說是娘娘身子不大好,讓微臣過來給瞧瞧。”

江溫爾偏過頭看了一眼身旁的憶秋,憶秋訕訕低下頭去。

江溫爾無奈,只得伸出手揉了揉微微發困的太陽穴道:“本宮沒有什麽大礙,程太醫請回吧。”

程秋硯卻沒有告退的意思。他微微地擡起頭,然後又站直身子收回抱拳行禮的手,望著江溫爾:“娘娘可是為著梨良人失蹤的事傷神?”

江溫爾聞聲,眼皮一擡,怔怔地望向他:“你……你怎麽知道黎兒失蹤了?”

這件事只有雲錦,槿若,桃夭與她知道,程秋硯又是怎麽知道的?

程秋硯知道自己的話點出了她的癥結所在,不覺微微勾了勾唇回道:“娘娘不必憂心,梨良人她安然無恙,只是如今,還不能見您。”

江溫爾有些激動地站起身來,朝著程秋硯的方向走了幾步,在他跟前停住:“你……可是看見她了?”

“是。”程秋硯點點頭,沒有否認。

江溫爾這一個多月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去,還好……

她又猛地擡頭望向程秋硯:“你為何不早早告訴我?”

這回,江溫爾沒有自稱“本宮”。

程秋硯答道:“皇上命微臣保密。”

這麽說來,黎兒是在皇上身邊了。江溫爾有些激動地落下淚來,真好,沒有只剩下她,黎兒還活著……她這般想著,有些心悸地拍了拍胸脯,又忽地想起什麽似的看向面前的男子:“皇上若是知道你將這個消息告訴我……會不會……”

程秋硯道:“回娘娘,無妨。”

江溫爾心中感動,咬著嘴唇才將“伯之”兩個字吞回腹中。

“娘娘,知心人無礙,可以放心了,只是現在宮中,怕是還有人知道梨良人活著的事,想要加害於她,望娘娘留著點心,莫要走漏了良人還活著的消息。微臣告退。”

說罷,他後退著就要離開大殿。

江溫爾忽然朝前幾步,開口:“伯之……謝謝你。”

程秋硯身子微不可見地僵了一下,只是卻沒有停住腳步。

江溫爾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厚重的簾子外,眼中的淚再次掉下來。

她不知道,這後宮中的日子,何時才能熬出頭。

清綰被害,黎兒被冤,她們本都不是慣於勾心鬥角的人,可是卻偏偏遭人陷害。

她咬了咬唇,盯著程秋硯消失的門口看了小會,便扶著額頭,進了內殿。

雲瑯婳聽聞楚落衣搬去錦瑟宮的消息之後,逗著籠中虎皮鸚鵡的手緊了緊,恨恨地看向暮涼夏:“她可有帶了碧椿?”

暮涼夏低下頭維諾道:“她本是要帶的,只是那淑妃卻命翎福閣所有的奴婢不準跟著。”

雲瑯婳一雙眼睛瞇成一條縫,卻有冷光從那狹窄的眼縫中透出來,叫人不由得有些害怕。

“這個蔣芷瀾,可真真是會打算。”

暮涼夏忽然想起關雎鳩的事,身子微微顫了一下道:“娘娘,您說,那楚落衣會不會將臣妾給她藥粉的事告訴淑妃?”

雲瑯婳聞言,面容又是冷了一冷:“若是這樣的話……可就麻煩了。”

暮涼夏忽然就有些害怕了。

直到離開碧瑯宮,她的心裏還不停地打著鼓。

巧雲像是猜出她心事似的開了口:“主子,您可是還在為了娉貴人搬去錦華閣一事發愁?”

暮涼夏扶著巧雲的手,腳步有些虛浮:“巧雲,你說,若是那件事被淑妃知道,那嘉妃會不會犧牲我而自保?”

巧雲心中顫了一顫,偷偷擡頭看了一眼暮涼夏臉上有些猶豫的神情。

她知道暮涼夏心中此刻所想。可是……

她略略沈思了一下,開口道:“主子,您可莫要糊塗。嘉妃娘娘的手段,咱們可是見識過的,若是……”

若是什麽,巧雲知道自己不說,暮涼夏心中也明白了。

暮涼夏心事重重地朝翎坤宮走去。

她剛踏進翎坤宮,就感覺有些不對勁,因為原本門可羅雀的宮院中,兩排太監宮女整整齊齊地站在正殿外的臺階下,門口,吳廣祥正抱著浮塵縮著身子守著。

那些太監宮女見暮涼夏進來,紛紛低下頭,默聲行禮。

暮涼夏將扶在巧雲臂彎上的手挪開,掐在腰前走到正殿門口,恭恭敬敬地屈膝朝著吳廣祥行了個禮:“吳公公。”

吳廣祥見是暮涼夏,又忙拱起手作了個揖:“見過暮良人。”

“皇上是在裏面嗎?”暮涼夏壓低聲音問道。

吳廣祥點點頭:“是。”

暮涼夏眼底閃過一抹喜悅之色,她又朝著吳廣祥屈了屈膝:“那我就不在此叨擾了。”

說著她轉身朝翎祥閣走去。只是她還未走到翎祥閣的門口,竟然腳下一崴,身子輕盈地跌倒在地。

“啊——”

她痛呼一聲,引得宮中太監宮女側目。

殿中傳出慕容璟燁低沈的聲音:“是誰在外面喧嘩?”

門口的吳廣祥忙道:“回皇上,是暮良人。”

立在殿中的慕容璟燁眉頭不覺微微一皺,轉身出來。

摔在地上的暮涼夏看見那個明黃色的身影,忙忍著腳踝處的疼痛站起身來,她本來是想著回去打扮一番,在出來的,此刻卻不料是鬧了這麽個醜。

她臉頰微紅,由巧雲扶著,一瘸一拐地走到階下,朝慕容璟燁行了個禮:“臣妾給皇上請安。”

慕容璟燁看著階下的女子,明眸皓齒,雖算不上是傾國傾城,但也可擔得起秀色可餐。可是在他的印象中,卻不曾見過這個女子。

“階下何人?”

暮涼夏低下頭,隱下心中的恐懼道:“回皇上,臣妾暮氏涼夏。”

慕容璟燁眼睛微微一瞇,一時竟想不起宮中有哪位姓“暮”的大臣,於是他又開口問道:“暮涼夏?你父親是何人?”

暮涼夏咬了咬唇,答道:“右丞參軍暮之山。”

慕容璟燁摸了摸光潔的下巴,若有所思。他低頭看了一眼暮涼夏那只受傷的腳,吩咐身旁的吳廣祥道:“等回去,將南安國進貢的活絡膏送到翎坤宮吧。”

說罷,他便領著一眾宮人太監離開了翎坤宮。

暮涼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
她……這算是因禍得福了嗎?

沈寂兩年之久,她終於入了皇上的眼。這一刻,她這兩年來所受的寂寞委屈忽然瞬間都變得有價值起來。

“巧雲,皇上剛剛是說要給我賞賜,是嗎?”

巧雲笑道:“是的,主子,皇上見您崴了腳,叫吳公公來送活絡膏呢!”

暮涼夏眼眶瞬間變得通紅。

她扶著巧雲的手,一瘸一拐地回了翎祥閣,直到吳廣祥派人將那碧玉的小盒子送到翎祥閣,她都有種雲裏霧裏的感覺。

夜裏,蘇玄影去了趟太和宮。慕容璟燁剛剛從禧祥宮回來,看見蘇玄影候在殿中,忙上前詢問:“怎麽樣了?”

蘇玄影聞聲便要行禮,卻被慕容璟燁扶住:“先別講究這些個虛禮,朕想知道你帶回來的消息。”

蘇玄影只得站直身子,嘆了口氣道:“皇上,這仗,怕是免不了了。”

慕容璟燁眼睛微微一縮道:“怎麽?談判不成?”

蘇玄影抿唇想了片刻才道:“楚夜笙說,若要讓夜楚撤兵,除非皇上能守去年之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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